Publisher 发表于 2022-5-15 00:21:17

神之使第一章

第一章遇见奇怪和尚的新鲜人
    来到这座都市已经一个多礼拜,对于大马路上车多拥挤的现象还是不大能够适应。所幸,并非连巷道小路都被汽车排放出来的废气所污染,否则我敏感的鼻子还真会受不了。
    我——陈武成,十九岁,是个才踏入国立K大的新鲜人。两个星期之前,我还住在农乡的家中,来到外地求学虽然自由,不过也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。
    我住在学校的宿舍,这栋宿舍与校区隔了三条街,走路也才两分钟的路程,但对鼻子敏感的我而言,还是尽量避免在大清晨就吸入一堆污浊的空气,所以,我进出校区都避开大马路,由小巷道绕到学校的大门。
    早上七点半,不算早也不算晚。要是让家中古板的老爸知道,来到这里以后,我每天都睡到上课前半个多小时才起床,肯定会被痛骂一顿。今天还算早起,因为早上第一堂有课,不然我可还躺在床上呢。不过,周一至周五也只有一天的第一堂没课,大一的空堂并不多,大都只是零零散散的一、两堂,根本没办法做什么安排。
    早上,我习惯到宿舍与校区间的小公园跳一跳、抖一抖,再到学校。所谓跳一跳、抖一抖,只不过是做一点不像样的早操,提振精神罢了。
    今天早上这座公园很难得没有其它人,这让我很高兴,因为我那些不像样的“早操”,老是会引起在公园练外丹功、跳元极舞的人注目,他们好像把我当成一个精神异常的年轻人。不论是谁被人这样看,总是会不舒服。
    这公园是个名符其实的“小”公园,大约只有二十公尺宽、三十公尺长的面积。不过,对于寸土寸金的都会区,这已经是很奢侈的休憩空间了。
    我的早操其实是一套拳法,那可是家乡村长亲传的绝学。住在家乡的小朋友几乎都会向开国术馆的村长学点强身健体的拳法,我也不例外,只是我的运动神经没特别好、又不肯吃苦,本来是绝对学不到什么东西的。老实说,学不好、学不会,大不了就不学,也没什么了不起的,但那时候附近的小朋友们都聚在村长家学拳,就我没学,那多丢脸。再加上,小时候我很会哭,也很会耍赖——其实我已经没印象了,不过老妈这么说,应该不会错——所以大哭大闹之下,好心的村长也教了我—套健身的体操……虽然十岁后就不再学拳,可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倒是一直持续下来。 
    本来到了这里,还担心早上没地方作早操,想不到宿舍旁边就是一座公园,问题便轻易地解决了。
    我一到了公园,就开始抖抖、跳跳,用奇怪的早操开始崭新的一天。
    突然脚踢到了什么东西,害我差点跌倒……
    “他妈的!是什么东西!”突来的意外让我破口大骂。
    接着,耳边传来一个中年人的抱怨。
    “年轻人,踢到人也不知道要道歉吗?啧!现在的小孩教养真是越来越差。”
    在公园的石桌旁,一个很邋遢的……和尚缓缓地爬起。
    “喔!对不起……你没事吧?”
    本来想走过去扶他一把,可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味道让我止步。
    这个人身上传来浓厚的酒气,还有像呕吐物的酸臭味……没有当着他的面掩起鼻子,做出厌恶的表情,已经算是很有礼貌的行为。
    不过,这也已经是我的极限,看他的样子没什么事,我已打算快点离开。
   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,为什么这个时间公园里竟然没有半个人影,原来是有这号人物把使用公园的人都驱逐了。一大早就遇见一个和尚模样的游民,运气可还真差。
    我很勉强地对他挤出一个笑容,就打算离开。
    但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。
    “喂!你干什么!”我吓了一跳。
    这个和尚很激动地盯着我看,那种锐利的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……让人不由得从心底泛起一阵寒意。
    老实说,我觉得有些害怕。和尚的手抓得我的手腕很痛,真是可怕的握力……这附近又没人……该死,这座公园为什么不建在宿舍到学校必经的路上,这样就会有很多要上课的住宿生会经过,如果我真要求救的话,也不至于孤立无援。
    “你想不想变强?”和尚突然冒出这句话,“什么?”
    “我可以让你变成世上最强的人,只要你愿意跟我配合。”他的眼神充满了狂热。
    如果有人这么对你说,你会有什么反应。漫画、小说看太多的人也许会把他当成—个异人,欢天喜地地答应。
    可是……别傻了,我怎么可能会去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怪和尚,又不是漫画里的剧情;而且我自己知道,像我这种被身为武术家的村长宣告为不适合习武的人,怎么可能变成世界上最强的男人。我并不打算当什么拳击手、武术家之类的,对格斗更是没兴趣——变强?这是个知识挂帅的时代。再怎么变强?打得过子弹吗?
    我猜,他大概是某种奇怪宗教团体的传教者。可是,这种传教的方法未免也太吓人了;而且要出来传教,至少也穿得干净一点。
    “别跟我开玩笑了,我还要去上课。快放开我!”
    “对不起,我没恶意。只是太高兴了……喂!别跑!”
    他一放手,我马上就用尽全力向前冲。
    叫我别跑?别傻了。警察抓人时都大喊“站住”,不是等于告诉犯人快点逃跑,不跑就要被抓了,叫我“别跑”?那当然是要用尽全力逃命。
    我一面跑,一面向后看。他也立刻追了上来。
    可恶!要比逃跑,我一向是不落人后的,可是他也追得太快了!
    “小心前面!”
    前面?什么!
    咚!痛死我了!
    真是的,要警告也不早—点……撞上人了……
    这一下撞得我头昏目眩。
    耶!那个人好心地把我提起来——好像不是好心人——这种抓法、那种眼神,绝对不是—个路过的好心少年会表现出来的行为。
    “小子,胆子不小,敢撞我兄弟。”果然……标准的不良少年。
    拜托,我又不是故意的;再说,我是撞到头,他是被我撞到背,比较痛的人还是我。
    怎么办?那人把我推到墙边,三个人一起围上来。
    被撞的那个人个头特别高,看他还不停揉着背,恶狠狠地瞪着我。光是遇到他一个人,我的心就已经凉了大半。我怎么会撞上比我高一个头的大个子!
    那个把我抓起来的人个头特别小,比我还矮一点,不到一百七。身材虽矮,眼光却是最为凶狠,这个矮子嘴角还有疤痕,一看就知道是常打架的人。
    剩下的那个好像比较理智一点,戴副眼镜,服装也比较整齐。可是他一说话,我就觉得他才是最恐怖的人。
    “敢动我兄弟。不错,有种。阿明,你说要怎么办,是折断他一根手指,还是让他受点内伤?我想,打肚子好了,先垫本书让他知道厉害,又没办法去验伤……还有别太用力了,把内脏打破可就麻烦了。”
    天啊,这是什么世界,大都市的人都这么凶狠吗?不过是件小小的意外,何必这样……
    “别乱来……有…话好……说。”听自己的声音就知道,这种发抖的颤音肯定会被人看扁。可是,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小人物,哪是这种不良少年的对手。
    那个戴眼镜的冷笑了一下,看了一眼高个子。
    “打人也没什么用,不如叫他赔点医药费。要是打死人,我们也麻烦。”大个子这样说。
    “是啊,打死人也麻烦……”
    “好,小子。拿个—万出来。”矮个头的家伙连戳我两下,用不屑的语气提出要求。
    “这……我没这么多钱……”
    这分明是敲诈,可是……我能怎样……。现在心头都乱了……。对了,那个害我撞到人的和尚呢?
    转头一看,他竟然像是局外人,笑嘻嘻地在一旁看戏。说什么要让我变成世上最强的男人,那就拿出实力把我从混混手中救出来啊。只会站在旁边看,有什么鸟用!
    “没钱?朋友,那你是选择要让皮肉受点苦。也好,就让我们练练拳头好了。”
    “我说没钱就是没钱,有也不会给你们这种害虫!”
    这三个人都用意外的眼光再一次打量我。
    我猜,他们—定在想,一个被吓得半死的人怎么突然背脊变硬,说话的口气全变了。
    很简单,因为我的救星来了。
    我最要好的朋友,林伯仁,家乡村长的大儿子,村里的孩子王,我的靠山出现了。
    虽然我不是那种会欺善怕恶的人,呃,更正一下,只是不欺善,恶人?当然会怕。再怎么样,我也不过是位身材一般、爱好和平的小人物,拳头一点也不硬,而且还很怕痛。遇到凶恶的坏人当然会怕,不但怕,还是很怕。
    小时候不是没跟人打过架,只是……每打必输。不过,自从年纪稍长,与伯仁交好以后,就不再常打架,有事都由伯仁出头。要是他解决不了,再陪着一起被打。不过印象中,伯仁打架可没输过。
    听我这样说,一定会认为林伯仁是个只会打架的坏小孩,其实不然,伯仁可是公认的模范生。身为长子的他,不但要帮忙照顾家中的两个妹妹、一个小弟,还要帮忙看顾我这位邻家的弟弟。
    没错,就实际年岁而言,他长我一年又两个月,但以虚岁计,他可就大我两岁。本来我是不可能与他同一年上大学的,只不过国小时,见到最好的玩伴不见了,就耍赖闹了三天,最后在村长——也就是伯仁的爸爸说情下,才让我在六岁就入学。反正那时乡下的国小招生一直不足,多收我一个也没差。
    就连我能离乡背井到K大就学,都要感谢伯仁。自小只要是跟他一起,父母就能放心,伯仁的功课很好,也没参加大考,就推甄进了K大。而我则是在死拚活拚下,才能进入第—志愿的K大。放榜时同样是K大,虽然科系不同,但只要有他在,我家的老头子就能放心地让我远离家门。更气人的是,老妈在我们一同北上到K大时,竟然对伯仁耳提面命,要他好好看管我、照顾我,反正他就是能够让大人们信任。而我家的老头子只对我说了一句话:“有事就找伯仁不要逞强……。”真是把我看扁了。
    见到伯仁出现,我自然也就松了口气,讲话也大声起来,有他在场,我总能得到信心与勇气。不用说,这几个小混混要倒大楣了。伯仁不但天资聪颖,运动也是强项,从小就跟村长练了一身好功夫,打架一向没输过,这种小混混再来三个也不算什么。
    “几位,有话好说。何必动手动脚?”
    矮个子的混混转过身骂道:“想充英雄吗?先掂掂自己的份量。”
    “出门在外,总是以和为贵。不如看在我的面子上,大事化小、小事化无,大伙儿就握手言和吧。”伯仁边说边伸出右手。
    大个头的嘴角一扬,一副很看不起人的样子,皮笑肉不笑地说。
    “好,我倒要看看你的面子有多重。”
    说完把手伸出,要与伯仁握手。
    戴眼镜的和那个矮子都露出狡狯的邪恶笑容。猜也知道,他们一定要利用握手让伯仁吃点苦头。
    那个大个子想必对自己的握力很有自信,但我对伯仁的握力更有信心,他们虽然放出得意的笑声……嘿,再等一下,保证让他们笑不出来。
    果然,那个高个的脸色马上涨红,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,也像是过分使用自己的力量。看他红着脸、汗水滴下,咬牙切齿的模样,还真有点担心他的血管会被撑破。十几秒过去,他的表情又转变,由赤红变为惨白、发青,手臂不停抖动,目光中出现害怕求饶的神色。他的两位同伴也发现不对劲,马上动手要把伯仁的手拉开。
    不用等别人动手,伯仁就自动松手。那个高个子甩着手在原地跳个不停,好像要把手部的疼痛抖掉似的。不过他却没喊过一声痛,还真了不起。
    “虽然很高兴与你们相遇。不过,我和我的朋友还要上课,那就此告别如何?”伯仁还是颇有礼貌地说。
    “是啊,是啊,我们就此别过,拜拜。撞到你真是对不起,希望你大人有大量,就原谅我好了。”
    像我这种爱好和平的人,当然不会去跟这种流氓混混过于计较……当然也是没本钱啦,万—被他们盯上,伯仁也不可能随时待在我身旁,能够经常保护我。这里更不是老家的乡下,哪家的孩子随便一问就知道,出事了要报仇还不简单。所以,出门在外还是低调一点,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
    我们已经算是很让步了,但对方似乎不这么想,高个子吃亏,那矮子马上就动了火气,一下拉住伯仁的衣服,另一手就要往伯仁身上打去。
    啧,真是不怕死。村长虽然严禁伯仁拿他练的功夫跟人打架,可是并没有禁止他打架,也就是说,只要不用家传的拳法打架就行了。伯仁也知道,家传的“八卦掌”是很危险的玩意儿,所以国、高中时都加入空手道队、柔道社,偶尔也跟人练练合气道,虽然那只是玩票性质,可是他底子好、身手敏捷,参加各种小型比赛可没输过;至于大型比赛,他则不曾参加,因为那只是玩玩而已,万一因比赛而出名,反而麻烦。
    那矮子的下场几乎可以预见。伯仁脚步一移,拳头擦过身体,抓住他的手、脚一劈,矮子立刻就跌个狗吃屎。好在伯仁心存好意,并没有马上放开他的手,矮子的手被伯仁提着,脸则距离地面不到十公分。
    那矮子惊慌地挣扎要爬起来,伯仁这才把手放开。真是可怜,那矮子虽然没跌伤,不过那只手恐怕已经脱臼了,不过,至少比重重地摔在柏油路上来得好看。
    那个眼镜兄眼珠转了转,表情阴晴不定。最后还是扶起矮子,然后恶狠狠地喊道:“给我记住,最好不要再被我遇上!”
    三个人撂下狠话,才狼狈地离开。
    唉,真是倒霉,才开学不久就遇到这种事。大城市人多,坏人果然也多。
    “臭小子!你还真行,才来多久就惹上麻烦。”伯仁拍拍我的肩膀,对我摇摇头。
    “没办法。马善被人骑,人善被人欺。谁叫我长得太亲切、善良了。”我自夸似地说着。
    “真拿你没办法,走,你请我早餐,帮我压压惊。”
    “喂,没搞错吧!需要压惊的人是我耶!”
    “那好,你请我,顺便帮自己压压惊。”
    “你怎么好意思让一个穷学生破费呢。当然,凭我们的交情,一顿早餐也不算什么,要是你坚持的话,我当然会勉强地拨出我那点微薄的生活费。可是,你忍心看我营养不良的荷包更加消瘦吗?”
    “这样啊。我当然不会勉强你。对了,这星期我不打算回去,所以等会要打通电话回家,顺便把刚才的英雄事迹拿出来跟你老妈领功如何?”
    可恶,跟我来这套。
    “早餐是吗?不用多说,算我的。”
    “可是……你不是一个贫困的穷学生吗?”
    “拜托,好兄弟,一顿早餐算什么。”
    “真的不勉强?”
    “……这是我的荣幸。”
    “好吧,那我就勉强接受你的好意了。”
    “……其实,你也不用这么勉强啦……”
    “那怎么行,好兄弟的诚意可不是天天有的。”
    伯仁跟我一面斗嘴,一面走向学校。身后却突然有人插话。
    “小兄弟,我刚刚的提议,你考虑得如何?”
    我跟伯仁都转过身来。又是那个全身发臭带着酒味的和尚。
    这种事还有什么好考虑的,又不是在拍电影,也不是在作梦,天下最强的人?笑死人了,是想骗钱、还是要吸收教徒,这种拉人、骗人的方法也太荒唐了,只有傻子才会相信。
    “别闹了。你再乱来,我可要找警察了。”说完,我就打算走开。
    这个臭和尚依旧不放弃,伸手就想拉住我。伯仁见状,立刻伸手阻挡。
    两个人两只手晃了一下,我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,不过,那个本来还醉眼朦胧的和尚,目光却在瞬间变得锐利起来。而伯仁也做出防御的架势。
    这又是怎么回事?
    对付那几个不良少年,伯仁也没这么认真。这不过是一个又醉又脏的野和尚。
    那个和尚耸耸肩,很惋惜地说:“很抱歉,打扰了。你再好好考虑一下。”
    “阿仁,我们走,不要理这个疯和尚。吃早餐去了。”
    在我的催促之下,伯仁才动脚离开。
    大城市,果然怪人特别多。
    本校的餐厅跟附近的店家相比,可真是物美价廉,就连不少附近的上班族、他校的学生,也会到我们的学生餐厅用餐。大大的馒头只要五元,还有便宜的小菜,再付五块,稀饭、豆浆任你吃、任你喝。吃不惯中式的早点,没关系,中餐部的另一头还有土司、汉堡,任君选择。价格?至少比路上的早餐店还要便宜几成。水果部,切好的各式水果一律十元。而且这样的综合餐厅还有两座,不想吃白米饭也有面食部,阳春面一碗二十、馄饨面三十、牛肉面四十,另外,还有水饺和便宜的小菜。
    对我这种穷学生来说,学校的餐厅实在是太棒了。不过,也有一些同学嫌这里的大锅菜煮得不够精致,其实自助餐不都是差不多。要说到校外吃个简餐,也不过是有比较强的冷气、美美的装潢、装得好看一点的餐点;至于口味,好的不是没有,但大多数也都不怎样,价格却差上数倍。既然是吃装潢、吃包装,穷学生就不用计较这点差异,营养又能填饱肚子才是重点。
    我拿了一个黑馒头和豆浆。好家伙,伯仁竟然无视我勤俭的美德,点了一份鲔鱼堡、色拉土司、综合三明治和一杯热奶茶。遇到别人请客就变得如此贪心,真是太过分了!
    伯仁不理我充满怨气的表情,欣然地享用丰盛的早餐……
    “你怎么不吃?早餐可是很重要,所谓—日之计在于晨……”
    拜托,还跟我说教!也不想想我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,竟然一口气吃掉我四天份的早餐预算,这叫我哪来的胃口。下次要有机会一定要狠狠地敲回来!
    伯仁突然把话题一转,问道:“那个和尚是做什么的?你怎么会遇上那个人?”
    问我?我哪知道。不过是个怪老头。
    摇摇头,答道:“天晓得,在公园碰上的。我也是今天才第一次遇上,别管那个和尚,我又不信佛,理他干嘛。”
    伯仁笑着摇头,好像在笑我似的。
    “难道那个怪和尚有什么不对劲吗?”我想起伯仁遇到他时警戒的神情。
    “没什么,那个人也是个练家子。别得罪人了,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。”
    我点点头,心中却不这么想。要是真的有点实力,怎么不救我,眼睁睁地看我被不良少年欺负。
    “对了,今晚有空吗?咱们一起到空手道社逛逛。”
    “你还有兴趣?不是要加入国术社吗?”
    “两个都不玩了。只不过是村头的王大伟知道我也上了K大,就硬要我参加。好歹也是同乡的学长,就给个面子去看看,我已经打算当挂名的幽灵社员。”
    “大伟啊,也好。很久没看到他了。”
    “那好,一起吃完晚餐我再带你过去。”
    坐在嘈杂的学生餐厅,我跟伯仁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。等到预备钟响了,我们才分手去上课。结果,伯仁竟然只吃了土司和奶茶,汉堡和三明治打包带走……可恶,一定是拿去当作午餐!虽然他的生活费也跟我差不多,可是也不用这样拗我!决定了,要快点找个零工来做做,不然要吃、要玩,还要买一堆书,—个月四千怎么过活!
    大一的课真不是普通的无聊,跟高中其实没两样,还不是国、英、数(微积分)、物(普物)、化(普化),外加一门本科系的专业科目和选修科目。不过老师——应该改口为讲师与教授——的教学态度则完全不一样。第一周上课根本不叫上课,而是在说明游戏规则、或说是在吓人。像那个天杀的英文老师,第一堂上课时,—个中文字也没讲过,我敢说全班一定都吓呆了。不过到了第二堂课,还不是和高中的上法差下多,只是她不会管你有没有在听课罢了。
    而专业科目“土壤学”的副教授更是可恶,一来就说他习惯当掉一半的学生。开什么玩笑!土壤学被当,那大二的专业科目都要被挡修,要是真的当了这么多人,每届能如期毕业的学生不就只剩不到一半!真是骗谁啊!唬人的成分绝对多于事实。
    我猜,这一定是要让我们这些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鬼混的学生收敛一点,好在学长们都把教授们的把戏一一拆穿。感谢学长!一开始我还真的被吓坏了。当然,也有一些不认真上课学长的惨痛经验,该认真时还是要认真一点。本校的规定比较严格,只要单学期二分之一的学分被当,嘿,就请准备打包行李说声拜拜。
    不过现在才刚开学,还是很闲。不怎么认真地结束最后一堂的普物,就跟伯仁一起到空手道社。
    空手道社是在勤益大楼的地下室。这栋勤益大楼的地下室,两侧都是一间一间的社团办公室。而在东侧的楼梯附近铺满了榻榻米,还挂有几个沙包。场地有点简陋,人气倒是不小。我跟伯仁到时已经有四、五十人聚在那边,其中有一半的人穿上了空手道服,其它的人大概就跟我们一样,是前来观摩的。
    招募社员的活动好像还没开始,有不少学长正在准备木板、砖块,一定是要用来表演招揽社员的道具。其实,不要看电视上空手道、跆拳道的劈砖、碎瓦,好像都把手脚练得像钢铁一样强硬,那只是道具造成的特效!事实上,表演用的砖、瓦、木板大多用特制品,并不像一般拿来砌墙堆瓦造屋的材料那样坚硬结实。不过,要能不受伤地把这些东西打破,也得稍微练过,只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。
    我们一来到会场,就看到同乡的王大伟。要不是伯仁指给我看,可还真认不出人。记忆中他算是小胖子,胖虽胖,就是没胖到胆子,怕鬼、怕打架,就连大伙捉来玩的甲虫、蜥蜴也会怕。现在的他可是完全换了一副德行,身体变得十分结实,脸上充满了自信。还听到其它的社员叫他社长,真难想象以前那个胆小怯懦的小胖子,现在竟然会是空手道社的社长。嗯,士别三日,果真让人刮目相看,两年的大学生活把他变得很有男子气概。
    王大伟注意到伯仁的出现,马上就挤过人群,来到我们前面。
    “见到你来,真是太好了!”
    “来参观的人好像不少。”伯仁这样说。我知道他的意思,一定是指可能会入社的人已经很多了,不差他一个。
    “先别说这个,有件事还请你先帮一下。”王大伟把我们扯开,脸上信心全部不见,变成着急的样子。
    “怎么了?”
    “要表演劈砖的社员在今天早上把手弄伤,没办法表演!请你代替一下,拜托拜托!这可是重头戏!”
    “不会吧!这么巧,都找不到其它代替的人?”
    “不是没有,只是临时捉不到人。我又要作主持人,总不能一面解说一面上场表演。今天来的人多是初级的社员,拳头软得很,能派上用场的今天都没来!”
    “但我又不是社员。”伯仁有点不愿意。
    “没关系,你不说谁知道。喂!小绍,快点拿一件衣服过来!”
    “阿仁,就帮帮大伟。反正也只是小事一桩。”
    “对嘛……啊……说得好,反正对你只是小事一桩。”
    可恶的大伟看了我几眼,竟然还叫不出我的名字,早知道就不帮你说话。
    伯仁被拉去当枪手,而我当然是混在人群中当个轻松的观众。
    伯仁和几个空手道社的人员从社办走出来了。
    耶,那个右手包了一大圈的高个儿不就是早上那位……还有凶恶的矮子和戴眼镜的,全都穿着K大空手道社的社服……不会吧,世界也太小了!
    冤家路窄——一直到了今天我才体会到这句成语的真义,不就是形容目前的情形吗?君子不计小人之恶。我虽称不上君子,但也明白远离危险的道理。王大伟意气洋洋地介绍空手道社的辉煌历史,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,只有想尽办法让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,不被那三位在背地作坏事的学长发现。
    伯仁身强体壮,又是国术、空手道、柔道、合气道,加起来十几段的实力,不用怕这三个略懂空手道的人渣。我什么也没有,被他们知道我就处于同一所校园内,那往后可就麻烦不断。
    事后回想,我还真笨,偷偷溜走不就得了,伯仁应该也不会怪我丢下他才对。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偷偷藏藏,等伯仁表演结束,很快地表演开始了。
    在空手道社长大伟的介绍下,我才知道那个戴眼镜的叫作邓联祚,而且他空手道的实力可不差,表演了正拳与前踢劈木板,赢得了不少喝采和掌声。
    然后是轮到伯仁表演碎瓦。这时我在邓联祚的眼中读出了报复的邪恶意图,然后看到那位名为王魁生的大个子把十块瓦片叠好。
    心思快速转动。
    “啊!”我叫了出来。他们一定把表演用的瓦片换成一般正常的瓦片!
    真是不幸,叫声引起众人的注意……那三个人当然也看到我了!
    伯仁对我笑了笑,把铺在瓦片上的毛巾拿开。
    大喝一声!以全身的劲力击向瓦片。
    不用拳而改底掌。瓦片尽数碎裂。
    那三个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,想必是被伯仁的实力吓了一大跳。好个伯仁,果然不简单。不过,他的手现在一定很痛吧!想耍帅,把毛巾拿走,就算改用底掌也够他受的。
    他的笑容有点勉强,当然在场的人只有我看得出来,他先对我点点头,才站回到大伟身边接受观众的欢呼和赞美。
    伟大的伯仁。早餐那一顿果然没有白请,为了我还特别卖命演出,阻吓这些想对我动手的混混。真不愧是我最要好、最值得骄傲的挚友。
    本来看完表演,吸引了几个不怕吃苦的人加入空手道社后,就算大功告成,我与伯仁也该没事,可以拍拍屁股就此走人。可惜,那个王大伟并没有就此放过伯仁。像他这种至宝怎能放过,当然是极力拉拢他入社。为了招揽伯仁,大伟还特别招待他参加晚上的庆功宴。我?当然没我的份。唉,同样是家乡上来的学弟,待遇差这么多。我也不好意思黏着伯仁赖脸参加,只好乖乖的一个人走回宿舍。
    穿过大马路,转入巷道。远远地就在进入学生宿舍的必经之路看到三个人站在路旁抽烟等人。
    这三位学长可真不死心。他们想借用空手道社的力量报复伯仁已经是不可能的事,而我也活在伯仁的保护伞下,他们还想干嘛?
    既然知道他们是空手道社的,我也就不用太害怕。万一我出事了,伯仁可以很简单地透过空手道社知道他们的底细。就算这三个家伙不怕伯仁,也该知道空手道社这一类的社团,一向禁止学员在外面作乱惹事……虽然向来都没什么用,可是,至少他们不会随便对知道自己隶属什么道馆的人乱来。
    既然知道他们应该不会再随便对我下手,那我也就尽量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,从容地从他们前面走过。
    啧,事情果然没有我想的简单,这些人难道不知道学习教训,真的要一次又一次考验我?
    只是……这下可惨了,伯仁被叫去参加庆功宴,没有救兵,这可怎么办?
    我已经有挨拳头的心理准备。可恶!难道一定要我被打一顿之后,再约人去找他们算帐,这样冤冤相报何时了啊。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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